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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诗文里的福州,镌刻着八闽文脉中的闽都记忆

福州西湖旧八景之一的《仙桥柳色》图,画的是西城门外迎仙桥(今西门兜天桥外)一带遍植柳树的景象,春天便有“鹅黄蘸水,絮雪满天”之景(转自homeland家园公众号)

 

这里最早是“旅食过夷落,方言会越音”,是“东路云山合,南天瘴疠和”,是“连年不见雪,到处即行春”,是“万里闽中去渺然,孤舟水上入寒烟”;而后,这里变成了“归途满眼春耕了,劝课无功愧力田”,是“苦将峭语撩痴客,借枕重参一味禅”,是“浮瓯小试茶膏白,照眼分尝荔子红”,是“行过小藩应大笑”“船到城添外国人”,亦是“最忆市桥灯火静,巷南巷北读书声”……

 

良田之开发,佛教之大炽,外贸之兴旺,文教之繁茂,由“夷落”“瘴疠”之地渐变为“闽越都会,东南重镇”,皆在此唐宋数百年间矣。累累诗文,道尽闽中沧海桑田。

 

 肇建于秦,其名闽中
 

 

始州,户籍衰少,耘锄所至,逋迩城邑。穹林巨涧,茂木深翳,小离人迹,皆虎豹猿猱之墟。
谁肯奋足于单危寂绝之境!
——南宋梁克家《三山志》

 

唐罗城图 

 

福州古称闽中,源于秦皇统六合后始设闽中郡,治所在今福州。闽中设郡虽在秦世,但在隋唐之际,尚未大开发,世人少有关注,其时地旷人稀,莽莽广虚之地未及垦辟开发,其声教稀闻于中原上国。南宋名臣梁克家知福州时作《三山志》,史笔如椽,寥寥数句,写尽福州初创时的荒寂。

 

    

〔南宋〕梁克家《三山志》书影(日本国立公文书馆藏) 

 

闽道之难,甚于蜀道

 

 

孤径回榕岸,层峦破枳关。
寥寥分远望,暂得一开颜。
——陈翊《登福州城楼》
 
其路在闽者,陆出则阨于两山之间,山相属无间断,累数驿乃一得平地。
其途或逆阪如缘絙,或垂崖如一发,或侧径钩出于不测之溪,上皆石芒峭发,择然后可投步。
——〔北曾巩《道山亭记》
 
中唐以前,当时到闽任者多为左迁之人,更有流放服役的囚徒。士人皆视闽中为畏途,所作涉闽诗文,大多描绘山川景物的险峻壮美,抒发经历旷远之地的惆恨无奈心情。

 

〔清〕张鋆《山水人物图》(福建博物院藏)
 
晚唐闽县进士陈翊诗中的闽中,触目可见是山峦叠障、榕岸陌路。而北宋名家曾巩写闽地“水路之险”,可谓尽态极状,触目惊魂,令人久久不能释怀。古人但知蜀道之难,殊不知闽道之难,更甚于彼。

 

〔明〕黄道周《秋江读书图》(福建博物院藏)

 

 

闽越都会,东南重镇

 

 

秋来海有幽都雁,船到城添外国人。
行过小藩应大笑,只知夸近不知贫。
——薛能《送福建李大夫》
 
晚唐时,李晦出任福州刺史,路经徐州,刺史薛能遂作此诗。诗中,他羡慕李晦出镇“大藩”福建,而“船到城添外国人”句又足见福建对外贸易之繁盛。其时中原仕宦者对闽中在经济发展方面的观感,已然迥异于前。颜真卿更盛赞福建“居民若是其众也,政务若是其烦也”,颇有海滨邹鲁之态。

 

宋代海船(福建博物院藏)

 
晚唐时,福州成为重要外贸港口,史称“廛闬阗阗,货贸实繁”“海夷日窟,风俗时不恒”。五代时,王审知治闽,以“保境安民”为务,近三十年间“无桴鼓之警”,“人烟绣错,舟楫云排,两岸酒市歌楼”,极一时之盛。

 

〔南宋〕银瓜形器福州茶园山许峻墓出土,福建博物院藏)

 

 

闽人务本,非耕必儒

 

 

路逢十客九衿青,半是同窗旧弟兄。
最忆市桥灯火静,巷南巷北读书声。
——〔北吕祖谦《送朱叔赐赴闽中幕
府二首·其二》
 

这是北宋名宦吕祖谦给即将前往闽中幕府任职的朱叔赐写的一首赠别诗,诗人追忆昔日读书生活,一派温馨宁静的勤学景象。

 

入宋以后,朝廷重文,大兴教化,中原士人对福建的认识产生重大改变。如司马光送人宦闽诗称“瓯越东南美,田肥果稼饶”“万里东瓯外,溪山秀出群”,不吝赞美之词。“乡人皆嗜学,太守复工文”,闽中文教大炽。程师孟诗曰:“城里人家半读书,学校未尝虚里巷。”刘克庄诗云:“闽人务本亦知书,若不耕樵必业儒。” 

 

〔南宋〕刻杂宝花髹黑漆木尺(福建博物院藏)

 

 

还有荔枝橄榄茉莉花

 

 

荔枝独作闽山秀,宜与龙团一处夸。
——〔北黄裳《长乐闲赋》
 
潇洒荐冰盘,满坐暗惊香集。久后一般风味,问几人知得。    画堂饮散已归来,清润转更惜。留取酒醒时候,助茗瓯春色。
——〔北黄庭坚《好事近·橄榄》
 
倩得熏风染緑衣。国香收不起,透冰肌。略开些个未多时。窗儿外,却早被人知。    越惜越娇痴,一枝云鬓上,那人宜 。莫将他去比荼藤,分明是,他更韵些儿。
——南宋辛弃疾《小重山·茉莉》

 

〔北宋〕蔡襄《荔枝谱》(福建博物院藏)

 

闽中荔枝自古便闻名遐迩,皮红肉白味清甜,北宋名臣蔡襄特作《荔枝谱》记载闽中植荔、食荔之情状,而自古咏叹闽中荔枝的诗文,更是不可胜数。

 

“留取酒醒时候,助茗瓯春色”,宴席已散,闲饮已归,还要特意等酒醒过后,以此物助品茗,足见黄庭坚对闽中橄榄之爱。

 

“莫将他去比荼藤,分明是,他更韵些儿。”原来千年之前,辛稼轩就对闽中的茉莉情有独钟。
 
唐朝著名诗人白居易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细检《唐宋诗文里的福州》,数百位诗文作者,或倾注爱国爱乡与忧时恤民的高尚情怀,歌颂真善美,揄扬忠孝廉勇;或描绘闽中风土人文,书三山古越都的诗情画意;或触笔闽中市井生活,彰显闽人勤俭谦和、信义礼诚等等,不一而足。细品本书诗文,可观福州中古之遽然勃兴之态、善政勤学之风、货贸实繁之景,有足为今人借鉴与傅承者,作者所赋诗文亦足为今人矜式。

 

(根据卢美松《唐宋诗文里的福州·前言》节录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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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诗文里的福州》

蔡安定 卢美松 编著
福建人民出版社
定价:98.00元

 

本书采摭唐宋诗文中有关福州的篇章,并做出相关解读。以人系文,诗随人走。萃集两百多位文人学者、循吏名宦的诗词文铭,涉及较多的是福州当时的风物民俗、风土人情、建筑、墓志铭等资料的存留,具备一定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

 

 

2024年6月5日 11:50